石鼓酥薄月，无边的母爱
万忠喜
一
“母亲卑微如青苔｜庄严如晨曦｜柔如江南的水声｜坚如千年的寒玉｜举目时｜她是皓皓明月｜垂首时｜她是莽莽大地……”
—— 洛夫*诗《母亲》
四岁的我，在死神那里玩耍了几天，又回到了人世间。那一天正是中秋节。
当我在医院里苏醒过来时，日夜守护我的母亲，心痛地拿东西给我吃，我都摇摇头不吃，后来她又拿出一块酥薄月饼，放在自己嘴里嚼碎后喂给我吃，我居然就吃了。
于是，母亲似乎对衡阳正宗的酥薄月饼有了一种感恩之情，每到中秋节必买江山南北特的《石鼓牌》酥薄月饼。平时馈赠亲友也必定买这种名牌月饼。
后来，在一个中秋之夜，在品尝酥薄月饼的时候，母亲还指着皎洁的明月，向我娓娓地诉说了嫦娥、玉兔、桂花树以及吴刚的神话故事。于是，在我幼小的心灵里，《石鼓牌》酥薄月饼又弥漫了一种神话般的气息。
我始终铭记着母亲说过的话：石鼓是衡阳首屈一指的美景，《石鼓牌》酥薄月饼是衡阳首屈一指的正宗美食。它代表着衡阳人对平安幸福团圆的祝福，代表着衡阳人甜蜜爽脆待客的心意。
那种白芝麻的焦香，那种桂花的清香，那种沁心的甜蜜，那种爽口的酥脆……这种家乡独特的富含文化的糕饼，这种对于我而言蕴含着浓浓母爱的珍宝，真让我终生魂牵梦萦。
二
“是那山谷的风｜吹动了我们的红旗｜是那狂暴的雨｜洗刷了我们的帐篷｜我们有火焰般的热情｜战胜了一切疲劳和寒冷……”
——《勘探队员之歌》
在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里，我曾经多少次背着沉重的工作包，唱着《勘探队员之歌》，意气风发地为祖国寻找丰富的矿藏。
一个山间的中秋之夜，月光如水，万籁俱寂。我手捧着母亲寄来的《石鼓牌》酥薄月饼，独步荒野，举头望明月，低头思慈母。我情不自禁，热泪盈眶。这月饼太珍贵了，我吃不下去了，于是就又把它珍藏在我形影不离的工作包深处。
不料，就是这些来自家乡和母亲的瑰宝，却救了我和战友一难。
那是我们五人工作小组外出地质调查的时候，傍晚突遇大雷雨，此时冒雨下山非常危险，我们只好就近藏身山洞之中，中午我们已将不多的干粮吃完。一天的爬山涉水，被大雨打得湿透的我们，已经精疲力尽饥肠辘辘。正当大家又冷又饿濒临绝望之际，我突然想到了母亲的酥薄月饼，心中不由一阵狂喜。我马上向大家宣布：我有一种宝物，能让大家今夜做一个又香又甜的美梦。大家不相信地看着我，以为我在恶作剧骗大家。
我拿过已经湿透的工作包，从深处找出那包了许多层的酥薄月饼。我变戏法般地在石头上打开了包装，香气四溢的酥薄月饼就奇迹般地呈现在大家的面前。战友们被惊呆了：十块酥薄月饼没有破碎，干爽完整地摆在大家的面前。战友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：难道这是梦境吗？
大家被不可抗拒的诱惑吸引过来，我开始分发酥薄月饼，好象是上天的安排，刚巧是每人两块。我郑重地告诉大家：这是我母亲寄来的家乡的名牌特产《石鼓牌》酥薄月饼。大家都庄重地手捧着，小心地品尝着。大家饱含着热泪吃完了母亲的中秋礼物，深深地被感动，久久地沉默着。
于是,一股自豪之情油然而生,我情不自禁地向战友们诉说了,我的家乡--大雁栖息的地方,石鼓--三江汇流的天下奇观,以及传承着百年烘焙技艺的<<石鼓牌>>酥薄月饼.
比我们年长的组长是个心细的浙江人，他在沉思后严肃地提议：向着衡阳的方向，大家跪下来礼拜致敬：向着那座赐福的城市，向着伟大的母亲。
于是，那难忘的一夜，我们都做了一个香甜的梦。
三
“谁言寸草心｜能报三春晖？”
——孟郊*诗<<游子吟>>
中年的我，一个在外漂泊多年的游子，在一个中秋节之前，终于回到了家乡，母亲生我养我的地方。不为别的，就是为了我暮年的母亲。促成我毅然回归家乡的，就是因为母亲在电话里的一句话：“满崽呀，我半夜醒来，总是担心你们哪……”母亲哽咽着,再也说不出话来......
青春的热血,让我象一只矫健的雄鹰,飞向山高水远的远方,让母亲在湘江之滨孤独地思念.如今,母亲老了,我也疲倦了,沉重的思念象巨石牵制着我的飞翔.雄鹰终于归巢了.
这个中秋节,我开始在家乡陪着母亲度过.节前母亲一定要亲自到江山南北特去买《石鼓牌》酥薄月饼.她给远在天山之南的大哥,近在大河之南的二哥,都寄去了五斤酥薄月饼.她不让我插手,亲自仔细包装.
中秋月圆之夜,我亲手将酥薄月饼掰碎,送到了母亲的嘴里.母亲欣慰地注视着我,眼含着泪花说:"这酥薄月饼比当年的更好吃了."我明白,儿子亲手送到嘴里的酥薄月饼,对于母亲来说,实在是胜过天下最好的美食.可是,难道她老人家此前很久就没有吃过酥薄月饼了吗?
后来,还是在母亲身边的菊妹,悄悄地告诉我:由于经济不太宽裕节省惯了,每年中秋节母亲亲自买的酥薄月饼,都全数寄给了我们三兄弟,她自己连一口都没有尝过.我惊呆了,热泪夺眶而出:我可怜又可敬的母亲哪,我们将如何才能报答你的深爱呢?
寄给我们的哪里是酥薄月饼?那是母亲那颗与日月同辉的爱心哪.
四
"人有悲欢离合|月有阴晴圆缺|此事古难全|但愿人长久|千里共婵娟。"
___苏轼*词<<水调歌头>>
年年中秋今又中秋.
午夜惊梦,我梦见我来到了天堂,看见了天堂里的母亲.她笑意盈盈,正与嫦娥等众仙女,在天上的宫殿里痛饮仙露,品尝今年新出的《石鼓牌》酥薄月饼.
母亲喜形于色,她向众仙女介绍了我--她的儿子.众仙女用天籁般的歌唱欢迎我.母亲脸色红润,重返青春.她和众仙女都美丽异常,风度翩翩.
我大感欣慰:看来母亲在天堂里生活得自由自在,快乐幸福得很哪.
于是,我好奇地问母亲:"你们在天堂里也能吃到《石鼓牌》酥薄月饼吗?"依然年轻貌美的嫦娥,高兴地抢先回答说:"凡是天下的著名美食,我们这里都能吃得到呀,尤其是你们那里的《石鼓牌》酥薄月饼,那可是你母亲和我们的最爱呢."母亲连连微笑点头,表示赞同.
我心中暗想:越做越好的《石鼓牌》酥薄月饼,居然得到了天堂的青睐,不久的将来,恐怕要风靡全世界吧?
后来,浪漫的嫦娥,为了庆祝我和母亲的团圆,居然邀请我与她共舞.我受宠若惊,欣然与之共舞,不料却被她的长裙拌了一下,就把美梦惊醒了.
三稿于2014年8月14日